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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鄉土

核心提示:“鄉土”的概念對我來說,就是那些經常入夢的東西,比如頤和園北墻外那片水塘里搖曳的荷花,那片在陽光下小手般晃動的嫩綠稻禾,那片碎星般鋪散開的白色慈姑花,還有那清亮活潑的小溪、黑色的滋泥;還有,還有敬老院前那兩棵在風中歡快地拍著手的老楊樹。你知

我的鄉土

   李明新

“鄉土”的概念對我來說,就是那些經常入夢的東西,比如頤和園北墻外那片水塘里搖曳的荷花,那片在陽光下小手般晃動的嫩綠稻禾,那片碎星般鋪散開的白色慈姑花,還有那清亮活潑的小溪、黑色的滋泥;還有,還有敬老院前那兩棵在風中歡快地拍著手的老楊樹。你知道老楊樹拍手的聲音在我的夢里是怎樣的節奏嗎?哦,別說夢里,就在我現在寫出來這些文字時,它又一次響起,我已熱淚盈眶!什么是鄉土?在別人看來是普通的文字,在我只是一念便“戳心戳肺” ——那是我生命的土壤啊!

 我出生在頤和園的后身——大有莊。這個名字是拜慈禧皇太后所賜。這個村莊的原名叫“窮八家”,最初只有八戶人家。據說有一年慈禧皇太后在頤和園后山的眺遠齋看去妙峰山上香路過的花會,手指著大有莊隨便問起身邊的人“這個村叫什么呀?”聽到回答后,老佛爺皺著眉頭說,改叫“大有莊”吧——這是我小的時候親耳聽到的、頤和園一帶民間口耳相傳的一種說法。我在查資料時還發現了一種說法,說是乾隆帝在觀《西郊勝景圖》時,嫌其村名欠雅,故賜名改為 “大有莊”,“大有”是豐收的意思,表達了人們期盼著榮華富貴的心情。據說原來村子的南側,挨著頤香公路邊上,曾立有一通乾隆御題 “大有莊”石碑,每字一尺見方。我小的時候從未見過這通碑,但是后來據說是被我父親和弟弟從我家后院搬出來,捐獻給了文物部門,現在矗立在中央黨校院內。

“村”,是自然形成的人類聚居地,而“莊”則是具有傍路而成的地理位置,有驛、旅、商、防等功能。大有莊地處是“三山五園”皇家園的核心區,它依傍京城與西山之間的交通要道,南毗頤和園,東連圓明園、暢春園;西接西山的玉泉山靜明園、香山靜宜園。從清代駐軍情況來看,它不僅是“兩旗夾一村”,更是夾在東側圓明園八旗、西側則香山八旗兩個駐軍“兵團” 之間的村莊,因而它從“窮八家”到“大有莊”的變化是自然而然的。

頤和園的前身叫“清漪園”,是乾隆皇帝親自設計建造的。大有莊雖在頤和園墻外,但是園內景觀的余脈并沒有被大墻阻隔。清漪園的修建,讓大有莊成為官員的“別墅區”,入園方便,皇帝隨叫隨到,景色好而不越矩,還落個自由自在。大有莊當時雖是地處“郊區”,卻因“呼吸通帝座”的敏感位置,而成為信息最為靈通之處。

在我的記憶里,我家斜對面是個高出平地的井臺,再向南是一片水塘。水塘北側有一棵古柳,叔叔為了躲開我們姐弟的騷擾,經常躲在那棵樹下讀書,而每每被我找到。叔叔晨光中古柳下讀書的美好場景,在我小小的心靈里刻下一個愿望——我也要這樣讀書。

在美景里讀書伴隨了我一生,年輕時我喜歡在落日余暉中,在昆明湖租一條小船,獨自蕩舟。我將船劃到無人處,斜倚船幫,沉浸在天、地與我一人的氛圍。不租船,我就在頤和園里找一處別人走不到的游廊,去和小宮娥的幽靈一起讀書——我的婚前的青年時代,幾乎每個周日下午,都是這樣度過的。即便到現在,我讀書也要先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茶或者咖啡端在手上,然后才捧起書本。

那片水塘成就了孩子們的整個童年。弟弟們在那里夏天游泳、摸魚、捉蜻蜓。冬天的滑冰也很壯觀:孩子們用自制的“冰車”、“腳溜子(仿制的滑雪板)”展開競賽,不管勝負都開懷大笑、大叫。小伙伴們也會打個小架,被各自的父母訓一頓則罷,從未聽過血腥的事件。那片水塘種過荷花、慈姑、稻子,夜晚棲息水塘中的青蛙和著漫天的星光咕咕鳴叫,我們就在奶奶縫補衣衫的昏黃燈光中、在這自然的催眠曲中酣然睡去。這種種美好都成為我心靈中不可磨滅的烙印。現在那景色、那場景、那近乎天籟的孩童的笑聲,只有在夢中能見到了。

現在關于“北京人”的定義,不知以幾代定居北京為準。我家的根要追溯到我的太爺爺。光緒年間,我14歲的太爺爺獨自一人,背了個包袱卷從河北大成縣來到京城打工。這個小伙子用現在的話來形容可能是個帥哥:個子高高的,皮膚白白的,做事勤勉,誠實可信,否則為什么我太奶奶的父母,居然把自己如花似玉的獨生女兒嫁給了他,還把買賣也都給了他。海棠花飄落的時候,我經常在我家院里的海棠樹下,用我的臉和手去接飄飄落下的花瓣,小腦袋瓜里想象我的太爺爺和太奶奶也曾在這海棠花下談情說愛——那時我也正值青春期。

在太爺爺這個外來這個“打工者”的經營下,我家在大有莊一帶,置下了好幾處房產。記得文革期間,我的奶奶就指著我家后院墻外那好大片房子說,這是咱們家的“馬號”。我那時剛上小學二年級,我知道奶奶這是“變天賬”!我的小心臟砰砰砰地狂跳。奶奶說“別對別人說”,聽了這話,我放下心來:只要我不說,就沒人知道!

太爺爺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我的爺爺是老大。我爺爺繼承了太爺爺良好的基因,高高的個子,人長得很精神。解放前他作過“偽保長”,也給共產黨的隊伍幫過很多忙,加上我家在抗日戰爭時期就開始賣房子,瀕臨1949年解放,家產也變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套兩進的四合院自家居住。所以,解放后劃定成份時,我家的成份被定為“城市貧民”。雖是城市貧民,爺爺用他的智慧,讓我們姐弟五人在三年自然災害的期間,沒有挨過一頓餓。

爺爺走在了太爺爺前邊,他49歲死于腦溢血。奶奶讓我去姥姥家報信,6歲的我自己跑到住在中央黨校園內的姥姥家,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姥姥“我爺爺死了”。姥姥說“胡說,是你老祖(我們稱太爺爺為老祖)沒了吧”。我說不是不是,真的是我爺爺死了。6歲的這段記憶,清晰地在腦子里放映。

爺爺有兩個兒子,我父親是老大。而我是我們家老大,我底下有四個弟弟,我叔叔家也是三個男孩,我們這輩八個孩子,就我一個女孩。只是奶奶從來不嬌慣我,我混在男孩子堆里長大,跟著他們游泳、滑冰、粘蜻蜓、在小河溝里摸魚。記得小學三年級,一天奶奶在窗前一邊盤著頭發一邊說“這要是過去,我死了,棺材前面也是一片‘白鵝’”,她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幸福感。但是奶奶選擇了火葬。她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為了后代改變“有瑕疵”的出身而積極要求入黨,付出了多少代價,她知道爸爸單位號召黨員家屬帶頭實行火葬。

爺爺走后,奶奶是全家的頂梁柱,也是我們我們這一片老住戶的“主心骨”。誰家的事,只要求到奶奶,她都熱心幫忙。我的“古道熱腸”,就是她給我的影響。奶奶到底幫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記得奶奶每次上街買菜,總有孩子追著叫奶奶,幫她把菜拎到家里。奶奶只活了73歲,這對于他們那一代人,也算是“天年”了。

父親和叔叔兄弟兩個有著不同的人生命運。父親14歲學徒,16歲經人介紹進了郵政局工作。一輩子勤勤懇懇,雖然比爺爺活得長,他壽數也是短的,64歲時因為治療一個小病發生醫療事故走的。他似乎是很不情愿離去,他的魂魄在家里鬧了幾檔子事:先是耳房的房梁半夜斷了;在送他火化的路上,汽車壞了;給他圓墳那天北屋床上、窗子上鋪天蓋地的長著翅膀的風螞蟻;媽媽說他還把郵冊上的郵品全翻了個。我為人忠厚的父親用他的靈魂告訴我們,他也有反叛的一面。

叔叔從小學上到大學,被奶奶和父親愛護著,沒有吃過苦,他的苦都吃在了祖國建設上。他和嬸嬸石油學院畢業后,參與了大慶油田、湖北油田、東方紅煉油廠、華北油田的開發建設。現在年近80的他們落下一身病。

我和弟弟們是幸福的,我們有安定幸福的童年。總在我夢境中出現的那片荷塘,就是我們的最愛。一年四季,風景變幻,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滿塘的荷花和在清亮的河灘上玩耍的弟弟,那時少年的心總是滿滿的幸福。

荷塘北側是個廣場,我的自行車就是在那里學會的。自從2003年買了汽車,我就再也沒有騎過自行車。2015年我在臺灣淡水騎著一輛自行車沿水岸線獨自騎行,登上車輪的一瞬,我的眼淚刷刷地淌下來——我回到了我久違的少年時光。

大有莊給了我美麗的童年、少年、青年,直到我29歲結婚才離開那里。離開也只是不住在我家的老宅子里了,每個周末我都回家。迫使我們家“拔根”的,是某個單位的擴路拆遷工作。2003年我們全家離開了已經居住五代人,近120多年的老宅,算起來,我在那里已度過將近50年。

大有莊有自然之美,人文之美,人情之美,當一個人的生命在一片土地上出生,成長,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如何修煉的,老天爺讓我降生在大有莊這樣一個家庭,這樣一片土地上!小的時候被快樂浸泡著,從未思考過我為什么會擁有如此童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如今當我到了耳順之年,開始反芻,開始戀舊,童年的景象更加頻繁地出現在夢境里。我在思考人的性格品行與家庭、與出生地的關系。應該說人的出生是一種宿命,也許是上一次輪回種下的“因”。什么土壤長什么莊稼,一片土地的原素構成,決定它產什么“莊稼”,因而會有“舉人村”、“將軍鄉”等。然而,大有莊雖然自然環境優美、人文氛圍濃厚,但這片土地浸染了皇家的貴氣,北京人的大氣,終究缺少“窮則思變”,渴求功名的建功立業之心——我想我就是代表。因而雖有小才,難成大器。

我還是感謝我生長的土地,它給了我善良、熱誠、忠厚,它讓我成為可以上天堂的人!我在想是不是天堂里也有這么一塊相似的地方,就叫“大有莊”!

 

   李明新,中國紅樓夢學會理事,曹雪芹紀念館榮譽館長,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博物館學會文學專業委員會常務理事,海淀作協副主席。北京博物館學會監事。曾任曹雪芹紀念館十年館長,一任北京曹雪芹學會秘書長。主持曹雪芹西山傳說列入國家級非遺名錄工作,主持創建學術刊物《曹雪芹研究》工作。個人作品有散文集《再讀秋天》、《神會乾隆》,詩歌集《七葉草》,主編《曹雪芹紀念館》、《植物園志》等。散文、報告文學散見于各種刊物和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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