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甫文(江蘇)
青州邂逅李心田
作家報·九龍峪杯全國文學藝術大獎賽頒獎典禮暨中國文藝家走進青州采風筆會于2015年5月15日在山東青州市召開。我與睢寧縣趙杰、王耀和供職于上海鐵路局作家楊軍(睢寧)一行4人前往參會領獎。真沒想到,在青州我們有幸邂逅李心田老師及夫人吳秀東先生,真是緣分啊!
徐州睢寧人早知,著名軍旅作家、電影《閃閃的紅星》作者李心田是我們家鄉人。15日中午,在下榻餐廳經《作家報》執行主編吳寶華介紹初次見到了李老,李老特別高興地與我們握手擁抱:“太好啦!太好啦!真沒想到,在青州能見到我的老鄉。”我是第一個與李老擁抱,并報出我的名字的;因老人家耳背,沒聽清楚。一陣熱情寒暄之后,李老又急問大家:“睢寧有個張甫文,他編輯三個雜志!咋沒來呢?”他們三人指著我,齊說:“來啦!就是張主席組織我們來的!”李老又一次緊緊握住我的雙手:“張甫文,感謝你!你從去年至今,一直給我郵寄《下邳文藝》《鄉土·漢風》《徐州雜文》,我都收到啦!這三個文學刊物辦得很好!”
望著李老十分高興的表情和慈祥的眼神,不禁讓我想起40年前,李老創作的小說《閃閃的紅星》電影中那一幕幕,那三首抒情浪漫的插曲——《紅星歌》《映山紅》《紅星照我去戰斗》又在我的耳邊縈繞;尤其是影片中主人公潘冬子那句經典臺詞:“媽媽是黨的人,我就是黨的孩子……”至今仍然記憶猶新。這部曾經風靡全國乃至世界的好影片,影響了好幾代人,李老從那時就已蜚聲文壇了。記得當時正是我的中學時代,可以說潘冬子的形象,是當年激發我熱愛黨、崇敬黨,讓我在學校里就積極要求入黨的主要動力。
楊軍與趙杰年輕,聽了我的暢談,便情不自禁地放聲唱起:“紅星閃閃亮,照我去戰斗……”引來整個餐廳眾多文友的注目,并自發配合慢拍擊掌伴奏。令李老與其夫人心情愉悅、十分欣慰,連連點頭,微笑甜美。本來已經吃飯了,李老卻又增激情,竟然再次舉起酒杯:“睢寧老鄉,喝一杯!”與我們四人一一碰杯,又喝了一大杯啤酒。
可能是《作家報》組委會特意安排,在錦繡江南旅館李老與我們均住五樓,而且我與王耀住的房間是525,李老與夫人住536,兩房對門,開門相見。給我們接近李老、采訪李老提供了諸多方便。在青州短短4天中,我們與李老敘談家鄉、暢談國情,談他的文學道路、談他的創作體會,當然也談到他的家庭……話題較多,話語真切,發自內心,感人肺腑。尤其是老人家講述他自幼不怕吃苦的艱辛、發奮讀書的毅力和憂國憂民的意識,令我們十分敬佩。難怪睢寧文學愛好者無論走到哪里,都以“我與李心田是同鄉”而自傲!
李老生在睢寧縣大李集鎮,長在距李集鎮十多里的官山鎮。他在9歲時,母親去世。當時因父親在官山一家商店里做幫工,他便到官山鎮讀私塾。李老自小就懂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鐘粟”的讀書道理,向來堅持認真通讀、苦心鉆研《中庸》《大學》《論語》《孟子》及諸多古文。他深有體會地說:“四書,給我打下了熱愛語文的底子;我在小時候背會的70多篇《古文》,至今未忘,給我打下了熱愛寫作的底子;《幼學瓊林》是我最喜歡的啟蒙讀物,也是豐厚我的文史知識小百科全書。”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李老在14歲那年就到徐州一個商店里當學徒。因該店訂閱了《大公報》和《小說》等報刊,讓他在閱讀中逐漸愛上了文學。
1950年李老參軍入伍,從華東軍政大學畢業后就留在部隊擔任速成中學語文教師。1961年為提高全軍文化水準,部隊開辦了大學教育進修班,李老又被聘任為軍政大學教師,負責兩門大學教學課程,其教材都是北京師范大學編寫的。為了使自己真正深入理解中國古典文學,李老一邊當教員,一邊自修學習。中午人家午睡,他卻鉆進圖書館里看書;晚上人家按時休息,他卻堅持延遲休息三四個小時,發奮讀書、抄書、背書,博覽通讀,夜以繼日,切實掌握了詩經、楚辭、唐詩宋詞元曲的真諦。他說,那幾年確實是我充實文學知識的黃金時期。
李老從17歲就開始發表作品。他清楚記得,第一首小詩《游子之歌》發表在1948年的《徐州日報》上。第一篇小說《月下故事》和第一篇散文《含淚微笑》分別刊登在國家級刊物上。后來,各大報刊爭相約稿,發表作品愈來愈多,諸如《月上柳梢頭》《尋夢三千年》《船隊按時到達》《夢中的橋》等等。《兩個小八路》《跳動的火焰》分別改編成電影。《永不忘記》《哥哥放羊我拾柴》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與課外讀本,都是膾炙人口的少兒經典之作。還是著名作家王蒙贊揚李老恰當給力:“人正、文正、文風正”,同時三次豎起大拇指。
其實,李老的正規職業是戲劇,他的職稱是一級編劇。離休前任濟南前衛話劇團副團長兼創作室主任。談起《閃閃的紅星》創作與出版的曲折過程,可知他在憂傷中帶有一種欣慰,在執著中懷有一種堅強。
《閃閃的紅星》原始題名為《戰斗的童年》,是李老花費7年心血的創作成果。書稿于1964年完成后,寄給了少年兒童出版社。正在審稿中,史無前例的“文革”來了,他知道自己的小說寫得極其真實感人,一旦公開就會成為批判的靶子。經過再三考慮,他迅速跑到出版社,以需要再修改為由,又把原稿要了回來,并悄悄地收藏起來,終于躲過“文革”劫難。“文革”中他沒有遭遇批斗,說明李老具有極其敏銳的超前預見意識。
1970年《人民文學》編輯謝永旺到濟南約稿,李老就把收藏多年、劫后余生的《戰斗的童年》拿出來,謝永旺看后像發現新大陸,又與李老協商將題目改成《閃閃的紅星》,1971年這部死里逃生的書稿終于出版。不久,八一電影制片廠導演找上門來,又改編成電影。建國50周年的1999年,上海歌舞團還將《閃閃的紅星》改編成大型舞劇。后來,又被英、日、法等國家翻譯成11種文字。
聽李老夫人吳秀東介紹,平日里李老非常注意養生,生活很有規律。除了聽力有障礙、行走有些不便以外,他的飲食起居都很正常。兒女們都在省直金融、藥檢等部門工作,孫子、孫女大學即將畢業,全家幸福美滿。如今已是86歲高齡,依然精神矍鑠、樂觀向上。當然,這與他老伴的精心照料是分不開的。幾天來,我們也清楚看到二位老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真摯感情。每天從早到晚,吃藥、用餐、散步、休息,老伴對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勝過一位高級護理師。李老與我們交流時,都是老伴趴在他的耳朵上一句一句地向他重復。李老高興地指著老伴說:“她既是我的監護人,又是我的翻譯官。”那天,《十月》雜志原副主編、著名翻譯家、散文家張守仁老師也到他的房間來看他,李老又夸老伴:“我的老伴勤勞、善良、勇敢、賢惠,長得又非常漂亮;美人難得,是我一輩子的幸福!”夸贊中雖有調侃,但都是發自李老內心的,也是實事求是的。老伴是我們徐州人,一看就是一位善良的慈母,真誠、厚道寫滿了俏美的容顏;言談舉止詮釋著蘇北特有的崇德向善、淳樸誠實的徐州人精神。
18日那天上午,我與李老話別時,他不但送給我一本最近再版的、并已簽名的新作——《屋頂上的藍星》,還又給我主編的《下邳文藝》親手題詞:“祝《下邳文藝》帶著泥土氣息,由遠及近、由近視遠地反映這塊土地上特有的文化。鄉人李心田,2015年5月18日于青州。”同時,又再三囑托:“回去一定代我向家鄉人民問好!”
是的,李老雖然離開家鄉多年,但他一直沒有忘記可愛的家鄉——睢寧,一直在注重關心培養家鄉文學新人。上世紀90年代初期,他就拿出自己的工資與稿酬2萬元親自捐獻給家鄉官山中學。在他的建議下,官山中學及時成立了文學社,并將他的捐款設立“閃閃紅星文學獎”,為培養一批又一批文學新人打下了堅實基礎。
李老的殷切希望我們不會辜負,我們將繼續致力辦好《下邳文藝》這份刊物,繼續挖掘、傳承下邳歷史文化,不斷豐富睢寧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特將李老的題詞刊登本期,以此告知廣大文學愛好者及睢寧父老鄉親。